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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习学风,感念玄奘高僧

         在古都西安,有一个以玄奘法号命名的广场,这就是大雁塔南广场———玄奘广场。广场南侧有一尊令人瞩目的玄奘全身塑像,这位高僧以行走状,执持着锡杖,注视着远方。由于广场位置的缘故,高僧注视的是绵延山岭及其后面的南方,在本人内心却将其理解为印度古国所在的西方。

 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,陕西师范大学的新校址选在了大雁塔西南边,从那时起,大雁塔就成为学校方位的一个地理坐标。2014年10月,因校庆七十周年之机缘,学校确定“抱道不曲,拥书自雄”八字为本校学风,给全校师生的精神生活注入了坚毅而高远的内容。在中国历史上,深具此信念、且又身体力行的人士,本人力推《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》之传主———玄奘高僧。  唐初,已数次来到长安城的玄奘法师,在诵经和解经中学问精进,渐渐在心中产生了一个夙愿,那就是“誓游西方以问所惑”。僧人慧立所书、彦悰笺注的《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》这样记述,玄奘等人追羡法显、智严前辈,“皆能求法,导利群生”,都把“高迹无追,清风绝后”看作是终身憾事,于是,他们“结侣陈表,有诏不许。诸人咸退,唯法师不屈”。

  贞观初,终于有了一个机会,玄奘法师随秦州僧人到达了秦州(今甘肃天水),又前行至兰州(今甘肃兰州)、凉州(今甘肃武威),却遭遇守军的阻拦。史载,“时国政尚新,疆埸未远,禁约百姓不许出蕃”。法师被拦,颇不情愿,他在路上对劝阻他的胡人说:“贫道为求大法,发趣西方,若不至婆罗门国,终不东归。纵死中途,非所悔也。”

  幸而得到当地僧人的暗中协助,法师得以一路西行,有时还是匹马单人。这一违法西行,私自越境的做法,更增添了法师印度之行的历史深度。

  在独自穿越玉门关以西的哈顺戈壁(唐代称莫贺延碛)时,法师曾陷入九死一生的处境。史载,这一片沙漠“上无飞鸟,下无走兽,复无水草”,法师“行百余里,失道,觅野马泉不得。下水欲饮,袋重,失手覆之,千里之资,一朝斯罄。又失路盘回,不知所趣”。法师在这样的处境中依靠的是自励和神灵护佑:

  “自念我先发愿,若不至天竺,终不东归一步,今何故来?宁可就西而死,岂归东而生。于是旋辔,专念观音,西北而进……”

  经受了 “四夜五日无一滴沾喉,口腹干焦,几将殒绝”之绝境,及至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到高昌国之白力城,国王麹文泰面对玄奘法师说出了心里话:“拟师至止,受弟子供养以终一身,令一国人皆为师弟子,望师讲授,僧徒虽少,亦有数千,并使执经充师听众。伏愿察纳微心,不以西游为念”。———听到“不以西游为念”这句话,法师当即表明心迹,自己无法接受。而这位国王之心诚,也是无以复加的,随即采取多种办法来劝解法师,法师无奈之际,采用过绝食的办法来对待,最后说“玄奘来者为乎大法,今逢为障,只可骨被王留,识神未必留也。因呜咽不复能言”。———以死相告,这是法师更不得已的谢绝之策,弄得国王只好作罢,行前说:“任法师西行,乞垂早食”,早食后上路,法师又西行了。

  还有一个细节,在此也应该提及。当玄奘法师来到素叶城(也称碎叶城)时,见到了突厥的叶护可汗,可汗阅读过高昌使者递上的国书后,对法师极表欢迎。住下数日,又有人劝解法师:“师不须往印特伽国(指印度),彼地多暑,十月当此五月,观师容貌,至彼恐销融也。其人露黑,类无威仪,不足观也”。法师回告说:“今之彼,欲追寻圣迹,慕求法耳”,其他际遇,在法师这里,根本就不是需要考虑的因素。

  依赖这样的执着和诚心,玄奘法师终于踏上了印度的土地。数年间,法师一边学习佛教经论,一边巡礼佛教遗迹,在那烂陀寺留学五年,聆听了戒贤高僧讲解的《瑜伽师地论》、《顺正理论》等佛经,还学习了婆罗门教经典及各类梵书。等到法师打算归国之时,僧侣们纷纷前来劝说,提到的最大理由是印度为佛祖诞生之地,使徒不应该离开这里,而且此事还惊动了戒贤高僧。在这种情势下,玄奘法师认真地回答道:

  “此国是佛生处,非不爱乐。但玄奘来意者,为求大法,广利群生。自到已来,蒙师为说 《瑜伽师地论》,决诸疑网,礼见圣迹,及闻诸部甚深之旨,私心慰庆,诚不虚行。愿以所闻,归还翻译,使有缘之徒同得闻见,用报师恩,由是不暇停住”。

  戒贤高僧听后欣喜,说到:“此菩萨意也!吾心望尔,尔亦如是。任为装束,诸人不须苦留”。说罢就回到了自己的僧房里。

  贞观十九年(645)春正月,离开东土多年的玄奘法师,终于回到了唐朝国都长安城,由于法师在西行求法中体现出的学问、品行和追求精神,深受西域各国和民众的敬重膜拜,其回程比之去时自然减少了许多危难和劳累。到长安报上从域外带回的珍品有数百件,计有“请得如来肉舍利一百五十粒;金佛像一驱,通光座高尺有六寸,拟摩揭陀国前正觉山龙龛影像……大乘经二百二十四部……凡五百二十夹,总六百五十七部”。这一张清单,完全可以看作是中印文化交流史上具有特殊意义的证据资料。

  归国后,玄奘法师先后受到唐太宗、唐高宗的极大礼遇,他在长安城内的弘福寺、大慈恩寺,城外的玉华宫,洛阳城外的积翠宫建立过译场,翻译从印度带回来的佛经。他的译经情景,在《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》里有一段记述:

  “法师还慈恩寺。自此之后,专务翻译,无弃寸阴。每日自立程课,若昼日有事不充,必兼夜以续之,过乙之后,方乃停笔。摄经已,复礼佛行道,至三更暂眠。五更复起,读诵梵本,朱点次第,拟明旦所翻。每日斋讫、黄昏二时,讲新经论,及诸州听学僧等恒来决疑请义。既知上座之任,僧事复来咨禀。复有内使遣营功德,前后造一切经十部,夹纻宝装像二百余躯,亦令取法师进止。日夕已去,寺内弟子百余人咸请教诫,盈廊溢庑,皆酬答处分,无遗漏者。虽众务辐凑,而神气绰然,无所拥滞。犹与诸德说西方圣贤立义,诸部异端,及少年在此周游讲肆之事,高论剧谈,竟无疲怠,其精敏强力过人若斯”。

  本校古籍整理专家贾二强教授早年对这一段原文的今译是:

  法师回到大慈恩寺。从此以后,专心致志从事翻译,分秒不虚度。每天自定课程,用笔在经本上作好标记,如果白天有事没能完成,就连夜赶译,译到标记之处,方才停笔。收起经本后,又向佛像礼拜绕行,到三更才睡一会。五更又起身,诵读梵本经文,用朱笔点定,准备天明后翻译。每天饭后和黄昏时讲解新经论,并回答各州前来听讲的僧人们提出的问题。同时因为主持寺务,寺里的事情都要向他请示。又有宫中宦官奉命前来营造功德,先后抄写一切经本十部,制作用珍宝装饰的夹纻佛像二百余驱,也都听法师安排。到了夜里,本寺弟子一百多人都来请教,挤满了廊庑,法师都回答指点,无所遗漏。尽管事情繁忙,法师仍应付裕如,绝无迟滞。还常和高僧们谈论西方圣贤立义,诸部异说,以及少年时在国内周游学习的经历,高谈阔论,不感到疲倦,精力过人如此。

  唐高宗显庆四年(659)冬十月,因“京师多务,又人命无常,恐难得了”,玄奘法师经请示后,又进入玉华宫进行翻译事项。至次年十二月十七日,法师“命嘉尚法师具录所翻经论,合七十四部,总一千三百三十五卷……”此即为法师在中国翻译史上修成的正果。二月四日夜半,法师在玉华宫圆寂了。

  自公历纪元前后,古印度的佛教逐渐由中亚传入中国,随之而出现的僧侣阶层中,有许多心肠异常慈悲、品行极为端正、学识相当渊博的人士,这是那一个时代的明显特征,玄奘法师即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位。他在西行中念念不忘、在印度刻苦钻研的“大法”,就是可以调解诸家异说的佛经总纲。在唐朝两京的诸多寺院中,他左右不离经卷,不是在讲解经论,就是在翻译佛经,每时所思,每日所为,都处于那一个时代的中心位置上。因而,他的追求可以看作是那一个时代的最大需要。

  如今,玄奘高僧的事迹,对于我们每一名教师和学生都是有意义的。随着年事的增长,每个人迟早都会明白,什么事情是自己应该做的,是这一个时间段应该做的,什么事情是自己这一生应该做的,确定后若能矢志不移地做下去,做的过程中如果还受到了不少人的称赞和鼓励,其结果必定是不会错的,因为这其中就有一种“道”,一种需要长期坚持和坚守方能获得的“道”。

  (作者:侯甬坚 教授   西北历史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,本文获2016年中共陕西省委网信办举办的陕西省“优秀网络文化进校园”最美校训校风征集活动三等奖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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